景昭辰依旧面色苍白,只是唇略微有了些血色,他走去轩窗边的长榻上坐下,端起茶盏抿一口,眉头微蹙。
“为何是白水?”
江风半垂着头,“柳姑娘说你服药不宜喝茶!”
景昭辰一把将茶盏丢去窗外,“出去!”
江风对于他的喜怒无常早就习以为常,默默退出去,将屋门轻轻阖上。
景昭辰看着空荡荡的大拇指,心中莫名烦躁。
“江玉,本王有些不舒服,去把柳岁喊来。”
江玉应一声,一瘸一拐地出了府。
“爷不舒服可以唤郎中啊,叫那丑丫头干嘛!心眼坏死了。”
柳岁回家,听闻齐家大郎被打了三十板子,昏死过去被抬回来的。
柳齐嘴唇翕动,偷偷瞄一眼柳岁的脸色。
“父亲,女儿劝您最好别妇人之仁,我怕自己忍不住会把他一针扎上西天!不作不死!”
柳老夫人掐一把她的脸蛋,“瞧瞧你这牙尖嘴利的样呦,你父亲若还敢开口让你去救齐家人,祖母把他的牙敲掉!”
柳齐瞬间歇了所有心思,倚在大枕中假寐。
柳老夫人压低声音,“岁丫头,为何非把脸弄成这副鬼样子?你在京城那也是属一属二的倾城之姿。”
柳岁按压祖母穴位的动作轻缓,并未因这个话题而停止。
“祖母,宁安女子本就少,姣好的相貌会带来数不清的麻烦,再者,此处又无良人,反而更利于我出行。”
她从袖子里掏出个油纸包,“祖母,这个是润喉止咳的梨花糖,您每日当个小零嘴吃。”
柳老夫人笑眯眯接过,拿出一颗放在嘴里,“甜而不腻,喉咙清清凉凉的。”
她又往老镇国公手中塞了个油纸包,“祖父这是蜜渍姜片,对您的老寒腿有好处。”
老镇国公毫不迟疑往嘴里塞两片,“去了姜的辣味,又不十分甜,岁丫头有心了。”
每人都有包小零嘴,除了柳齐。
“祖父,我想着盘间铺子,就卖些点心蜜饯,食材好寻,价格也公道,而且对普通小症也有一定疗效。”
老镇国公又捏了块柳恒手中的糖粉梅子,“法子是好的,只是咱们乃罪臣,开不得铺子,可有合适的掌柜人选?”
“嗯,正在斟酌,再观察些时日。”
柳齐幽幽道,“士农工商,商最为人所不耻,我不同意!”
老镇国公一记眼刀子扎过去,“有本事从今日起你别吃喝了!外面风大,你出去多喝一些果腹!”
柳平没忍住喷笑出声,张氏也是掩着唇,肩膀抖动。
岁丫头这张刀子嘴是遗传了老镇国公啊!
这小刀子专往人心窝子里捅!
柳齐一张脸精彩纷呈,尴尬的恨不得当场挖个洞钻进去。
他就是觉得女儿家抛头露面不合适,将来都不好说亲。
“父亲,您视金钱如粪土,可家中偏什么也缺不得银钱,您读书时先生没教过您一视同仁的道理?”
柳恒咬着梅子,声音脆生生的。
柳齐的心猛地一颤,有什么在心中土崩瓦解。
“你从哪学来的这个?”
柳恒张嘴咬住柳安递来的云片糕,含糊不清。
“长姐给我的书中教的,凭本事自食其力就不丢人!”
柳安拧着好看的眉头,小口小口咬着点心。
“长姐就想让我们的日子过得更好些,何错之有?不必依仗他人,有能力赚银钱,不偷不抢,有何不耻?齐家上门抢掠的行径才丢人!”
语惊四座,就连正缝衣裳的张氏也惊诧地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