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何春芳成了个香饽饽,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上前搭话。
这些人,无一不是想从她嘴里套出点有用的信息,比如李娇娇有没有什么路子?货源地是哪儿?能不能带上她们一起?
如果何春芳言辞含糊,或是回答不上来,就会一直缠着她,非得问出个子丑寅卯不可。
若非必要,何春芳都不想出门。
她实在是怕了。
就好比现在,只是出来洗个菜的功夫,又被盯上了。
何春芳只能一遍遍地重复,“不知道,不清楚,也没赚到几个钱。”
她是真一无所知啊。
要说年前,这些人捧着她,围着她,对她百般奉承,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可现下,只要提及李娇娇,何春芳脸上的表情便会变得生硬而牵强了起来,甚至心底还会涌起一股怨念。
她压根不想多提,仅三言两语就将人打了。
但在外人眼里,就是藏私,也是敷衍了事,不肯告诉她们罢了。
于是,在背地里搬弄是非的人,自然少不了嘲弄一番,‘不就是赚了几个臭钱吗?至于狗眼看人低吗?’
就这样,邻里关系坏了。
因此,李家人对李娇娇的埋怨也越深了。
而对这一切,早有预料的沈柠,也进一步证实了她的猜想。
如她所想,李娇娇似乎不愿让人知道自己赚到了钱,哪怕是她的亲生父母。
还记得,她在年前回来的时候,大院的婶子们看到她,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你一言我一语的,“柠柠啊,你真是有出息了!居然还在京市买下了院子,可了不得了。”
“可不是嘛!我还问过你妈妈,听她说你是表文章赚到钱了?”
“到底还是有文化好啊,坐在家里写几个字就能赚到钱,像我们这些没文化的人,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了。”突然一句酸里酸气的话,让现场的气氛凝滞了。
随后,这位婶子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尴尬地笑了笑,“瞧我这张嘴,也不会说话,柠柠你别往心里去啊。”
还没等沈柠开口说些什么,另外几位婶子又凑到跟前,带着几分期待地问,“婶子们就想厚着脸皮问问你,还有没有其他途径也能赚到钱啊?你看婶子们也没个工作,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
沈柠连忙摇头,带着一丝窘迫之色,“婶子们,您们真是高看我了。”
“我只是略通一些写画,至于其他赚钱的门道,我也不是很清楚。”
在转身之际,她想了想又道,“不过现在政策放宽了,不少人都在巷口巷尾摆起了摊,不知道各位婶子们留意到了没?”
婶子们面面相觑,语气里充满了迟疑,“这倒是瞧见了,但那估摸着也挣不了几个钱吧?”
沈柠微微一笑,摊开一只手来,“一个月最起码这个数。”
“五十?”一婶子惊叫出声。
沈柠摇了摇头,嘴角上扬,缓缓说道,“五百。”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天爷耶!这、这是真的假的?婶子没见过世面,你该不会是在框我们吧?”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起来,“就是啊,柠柠,真有这么赚钱吗?”
“要是真能赚这么多,那岂不是人人都去做生意得了。”对于沈柠的话,大多数人都是将信将疑。
沈柠也不争辩,只暗示道,“据我了解是这样的,如果婶子们想知道更确切的信息,可以去打探一番。呃我们大院里,好像也有摆摊的。”
“是谁呀?”人群中立马传来议论声,有一婶子猜道,“难道是李家小女儿?那天我好像看到她了。”
继而又有人问,“她?我没有瞅见呐!她在哪里摆摊呢?”
“就在城南。前两天我去办事,正好路过就给瞧见了。”说话的婶子心中躁动起来,“那时,我还在寻思着怎么跑到城南摆摊了,还以为李娇娇是怕被熟人看见觉得丢人呢,没想到是赚到钱了。”
这么一看,估计是赚了不少钱哩!
沈柠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说来也巧,她也瞧见了。
既然人家不愿让人知晓,她便帮她一把。
念及此处,沈柠的笑容愈灿烂了。
正月初六,宜嫁娶。
微风一吹,系在定礼上的鲜红色丝带,翩翩舞动起来,飘荡出一道道弧线,使得喜庆的氛围愈浓厚。
以往,张秀兰会备好一桌丰盛的早饭。然而,今日却只是趁着忙碌间隙匆匆煎了几个鸡蛋,再搭上一碗小米粥,一家人简单吃了点。
一切收拾妥当。
临出前,张秀兰站在镜子处,先是将鬓角处的头别到耳后,再又理了理身上崭新的袄子,左看右瞧,确认没有不妥之处后,终于满意了。
为了表达对未来儿媳的看重,沈家备了整整一百八十八块钱作为彩礼,还置办了一台黑白电视机,一块女士手表,以及一些零碎的物件。
这时候,即使是黑白电视机也是一票难求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