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微凉。凌韵白天忙碌了一天,顾不上换下带汗的衣裳,入寝时鼻子竟有些堵了。春桃早早备下一大桶热水,还细心地放了不少姜片和艾草。
凌韵泡在浴桶里整个人放空,目光停留在袅袅雾气遮掩下,那抹昏黄的光晕上。鼻子突然通畅,艾草淡淡苦涩的药香,混合着生姜辛辣的味道,一下子涌进她鼻腔,让她莫名就想起季涵远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来。
不知什么时候屋里飞进来一只飞蛾,围着油灯盘旋。不消一刻,便抵不住温暖的诱惑,不管不顾地扑向了灯火。“呲啦”一声,它的半边翅膀被点燃,一股焦糊的味道弥漫开来,迫使她回过神。
凌韵捂着烫的脸颊,看着那被焚毁了一边翅膀,仍然拼命挥动着仅存的另一边翅膀的飞蛾微微皱眉。
她起身随手捡起一件外套披上,便轻手轻脚地将它捏起,放到窗边。窗子的缝隙吹来一阵风,那飞蛾就挣扎着以诡异的螺旋状飞行方式,消失于茫茫夜色里。
好顽强的生命力!
凌韵一面感叹,一面解开衣服准备重新泡进浴桶里。可脚尖刚放进去,一股凉意就窜了上来。她这才注意到自己手指指腹已经皱成了一团,也不知刚刚自己是泡了多久。
思索中,门外忽然传来春桃的声音。
&;小姐你还没有洗完吗?需要我进来帮你吗?。&;
&;别,别进来。请等我一下。&;凌韵赶忙回应。
虽然这两年都是春桃给自己擦身子,可那是昏迷了,毫无察觉。现在她可不愿意像只烫皮去毛的死猪,任由别人来给她擦拭。
慌乱地用棉布将身体擦干,匆匆换上手边叠放整齐的藕色寝衣,凌韵披散着一头乌,就伸手将大门打开。
春桃挑着灯笼侧身站到一边,指着院子里一道高大黑影道:&;小姐,姑爷想见你。&;
&;白日的事情,我还想再跟你谈一谈。&;季涵远缓缓上前,目光落在凌韵身上,喉结滚动了一下,又垂下眼眸。
&;要是不方便,我明日再来。&;
凌韵没有捕捉到他的神情,淡淡道:&;也好。你们进来吧。&;
她随手拿了帕子擦自己湿漉漉的头。几缕头落在她胸前,尾滴落的水滴已经打湿了一小片。
春桃低下头掩饰自己压不住的嘴角,故意接连打了数个哈欠,喃喃道:&;今天太累了。&;
凌韵心疼她,便吩咐她没重要的事可以先去休息。沐浴的水她自己来处理。
春桃一反常态,毫不犹豫地答应,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了原地。
凌韵没有多想,邀请季涵远进屋坐下。
季涵远回头看了一眼房门,没有说话。
踌躇片刻,凌韵主动过去关好了门,然后开门见山道:&;白天生的事情太多了,你想找我说哪一件?&;
门关上后,季涵远更不自在了。他眼睛不敢停留在凌韵身上,却瞥见了那一汪还有涟漪未消的洗澡水,忽而身体异常燥热。闭上眼,仿佛能听到沐浴的水声。
&;热吗?要不要我去开点窗子?&;凌韵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魅惑。
&;不用了,我喝杯水就好。&;季涵远的声音似乎有些干涩,他自己斟了茶,一杯接一杯的饮下。
凌韵凑了过去,满含水光的眸子看向季涵远,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刚一触碰,季涵远整个人像触电一样,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支支吾吾道:&;我,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