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行远的情绪没有失控太久,所有人都理解,谁不喜欢这种专业性强又能入戏的演员呢?
何树现在一身水,打算回去换一身衣服就在组里补个觉,直接等到晚上拍夜戏就行。
阮行远下午还有别的戏份,福安镇并不达,赵文风想获得更多的线索,还得亲自去邻里之间走访一趟,所以他现在还得回去换衣服上妆。
两人去了不同的化妆间。
阮行远可能是觉得刚才自己有点失态吧,平时两人都是一起回去的,自从那天中午吃完饭后阮行远单独的化妆间已经好久没用了,唯独这一次,阮行远只是深深地看了何树一眼,然后就和他分开走了。
……
医院的消毒水味很不好闻,段承寒从漫长的梦魇清醒过来的时候,一大股记忆翻江倒海地涌来,那月江大桥上的一幕痛得让他无法呼吸,身体还没做出反应,眼泪却已经唰得沾湿了枕头。
他攥紧了拳,用力捶了一下床,被他声音引进来的护士喜出望外。
“你终于醒了,按理说脑震荡不会昏睡这么久的。”
从昨天半夜就一直紧绷着的护士高兴的出去,没一会就有七八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涌了进来,围着他做了一通检查。
“段少,你现在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段少,现在头晕,恶心都是正常的……”
“……先出去。”
段承寒嘶哑着嗓子,想着何树那双跟他告白时还亮晶晶,但因为他的逃避瞬间暗淡下去的眸子,眼泪犹如决堤的洪流一不可收拾。
梦里的他怎么可以这么混蛋……
几个医生有点犹豫,这个私立医院背后的大股东就是段家,如今段家太子爷被送了进来,几个医生唯恐伺候不好这个活祖宗,怎么可能直接出去,这一个脑震荡就昏迷了那么久,出事了谁担得起?
“段少……你现在……”
“我说出去!”
段承寒突然疯了一样,他的眼泪不断下落,脸上带着痛苦的狰狞:“给我滚!滚!”
昏迷时,他仿佛进入了一个特别的空间,他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何树。
他们从相遇开始的经历,一帧一帧犹如走马灯在他眼前闪过,有他生气何树哄的,有两个人开怀大笑的,也有他靠在自己肩头睡觉的,直到最后……
最后……只剩下那一具冰凉的尸体……
这些景象快要让段承寒崩溃了,他不相信,不敢相信,但是梦里的他痛的那么真实,他体会到了十几年人生中前所未有的撕心裂肺。
段承寒在梦中徒劳地想去抱住何树冰凉的尸体,可他的肢体一次一次的穿过何树,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原来以前的那个梦境说的是真的。
它说何树再也不会回来,段承寒曾经不屑一顾,说了一句随便。
恰逢那处林荫路吹来一阵风,风好像趴在他耳边和他说,那就如你所愿。
是他害死了何树……
“我要见他……”
段承寒突然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他浑身着抖,面色如纸,困兽般的低吼:“我现在要见何树……”
他赤着脚,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往病房外跑去,医生想去拦他,可是段承寒就像是疯了,没人能挡得住他……
段承寒跑出来的时候好像撞到了什么人,耳边传来了什么声音,但他什么都不想了,他现在必须要见到何树,见到鲜活的他,然后抱着他,把那个长长的,让人心碎到无法复原的噩梦彻底甩在身后。
何树……何树……
我的……我的何树……
他的眼前花了,看不清路,身后所有人都在追他,他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整个人滚出去了好几米。
其他的路人对他疯癫的样子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