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你们几个!还不去把他们放出来。”为的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不……将他们同老先生一起请去执政大人那儿!”
几人诚惶诚恐地将江晏栖她们带去了一个巍峨屹立的府邸——执政门,执政门位处偏僻,一路上江晏栖没有看到什么人,只是这沧溟城中的建筑倒的确同苍蓝的不太一样,虽被称作弃地,一路沿街却是高楼巍檐。
江晏栖三人默默跟在无欹身后,府中不是碉楼玉栋,反是一路怪石嶙峋。
直到正厅,浓浓的茶香便氤氲出来,抬头看去,是一灰绿袍子扮相的中年男人,他容色平和地看着手下咕嘟冒泡的茶水,听到脚步声后才抬眸起身,“老先生,幸会,在下张云廷。”
无欹淡淡一笑,向张云廷介绍道:“张大人不必客气,这是老夫的后生——念安、晏昔。”
“倒不愧是老先生的后生,年纪轻轻便已是芝兰玉树,琼枝挂玉了。”张云廷打量着沈槐奚,赞叹了几句,“都请就坐吧。”
江晏栖坐在了无欹身后,沈槐奚便挨着无欹坐,两人把江晏栖挡了个严实。
张云廷奉给无欹一杯茶,“老先生,请。您今日来,是那批货妥了?”
无欹看了看四周,轻轻挑眉。
“四下无人,老先生不必拘束。”
无欹将茶杯放在一旁,淡淡道:“老夫是中间人,这真正负责的是我身后这位。”
张云廷顺势看去,似乎这时才注意到江晏栖,他面色稍微有些变化,“这……一个小姑娘……老先生莫要给在下开玩笑。”
无欹没接话,而是看向江晏栖道:“念安啊,那头没你接面,这货能运吗?”
江晏栖抬眸看向老人温沉的眉眼,回道:“自然能运,就是要张大人担些风险了。”
说罢,江晏栖起身,“张大人若看不起我一个女子,大可重新联系那头,怕只怕这货误了时。”
无欹颔,“倒是,老夫听说朝廷派人明是剿匪,倒还混了些东西。”
张云廷见此,缓下声,“姑娘何出此言,姑娘既是接头人,张某自然礼遇。”
沈槐奚在一旁轻轻一笑,“大人也知,我们刚进城便被人抓进了暗牢中,正是惹人注目的时候——这些日恐怕不是时机。”
张云廷面色有些难看,江晏栖接话道:“倒并非我等招摇过市,只怕是有心人从中作梗——张大人可要把好关。”
张云廷闻言,眸色深沉起来,低声道:“日歧如今在云溟是只手遮天啊……我先给你们找个住处,便晚几日再动也好。”
江晏栖颔,嗓音清沉,“那便劳烦大人了——只是此事重中之重,就怕有人借朝廷此次来人做文章,踩着我们上位。大人不妨多布几步。”
张云廷闻言,略微诧异地看向江晏栖,这小丫头心思倒是缜密,日歧那头的确是个问题,如今云溟是暗势汹涌,“念安姑娘放心。”
……
从执政府出来,街道两畔寂静得有些不成样子,高大的古木还留存着,余荫只透出几刹斑驳。
无欹走在前面,江晏栖三人紧跟其后。不多时,老人温和素安的嗓音忽响起来,如揽明月,“怎么?方才长卿知道为师在说什么货?”
“那师父告诉长卿这是什么货?”江晏栖微微抬眸,她自是不知无欹说的是什么。不过是猜中了无欹的意图罢了。
“是白草——西离禁止私运,但云溟地乱,太多官匪勾结,谋取私利。”无欹淡淡道。
江晏栖垂眸思索了下,“我是匪?”
“是匪亦是官。”无欹一笑,苍颜似在润和的眉眼下涟漪着,“长卿是为师的替代者,是中间人。”
江晏栖了然,还想说些什么,却见无欹停下了脚步,云衣如雪,似临苍茫而望。老人的嗓音似乎回到了那年宫中夜下初见时的亘古之息,“宴昔,青山之上即使无花,亦有月。手触碰不到,心碰到就足够了。”
忽听到无欹提及自己,沈槐奚慵懒明澈的凤眸庄凝起来,他看向无欹,却又似在透过无欹的眼预见一生的命运。沈槐奚淡淡一笑,一字一句道:“宴昔此一生——从未强求。”
“既然从未,那便要一直从未。”
听着两人的对话,江晏栖倒是早已察觉两人之间有过羁绊,只是如今无欹之话给了她一种不详之感。
“长卿。”无欹音若梵山,对着江晏栖说时,却自有一股温和意切之感,“为师同你的师徒之缘到此为止。”
“师父?”江晏栖冷清的眉眼一滞。
“长卿,纵使四季亦有更迭之时。缘起缘灭,早有定数。”无欹雪白的像扬在空中,造就了一场刺骨的雪。
江晏栖只看着老人平静的眉眼,心中泛起绵绵的痛惜,她波澜不惊的心再一次泛起经久不息的涟漪,“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拜师父为师那日,虽是草草,长卿却已把师父当做亲人。”
无欹轻轻拍了拍江晏栖的头,似抚平了一切灿烂与坎坷,他用前所未有的平静对江晏栖说,“医药之道,为师已倾囊相授,长卿——日后,你我再见便是路人。”
“师父……”江晏栖的嗓音有些颤抖,笔直的脊背却是慢慢弯曲,跪在地上,给无欹磕了三个头,“师父再见长卿可作路人,长卿再见师父却仍作恩师——前不问由,后不问归,长卿拜谢师父这些年照顾之恩!”
无欹只是淡淡伫立着,前一秒还温和的老人此刻却冷眼了起来,他的容色那样平静,只从袖中递给江晏栖一个小木盒,“最后一礼。”
“最后一礼……”江晏栖凝着木盒,忽想起无欹送她的新婚之礼,她也还不曾拆开过,“师父,长卿也想赠您一礼。”
“不必了——逆月在客临居。”
无欹缓缓转过了身子,朝前方走去,雪白的,素白的长袍,江晏栖看去,长长的街道似望不到底边。
“它在在大齐宫中,与您的第一礼放在一起。”江晏栖轻提嗓音,虽刺不破这光下斑驳,但她知道,师父会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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