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他身边的人眨了眨眼,同样挑眉,黑发被吹得有些凌乱,暴露出俊美的脸庞,蓝色的眼瞳倒映着一切,唇边不自觉弯起,他将手指抵在唇边,遮住那种翻涌而出的激昂与跃跃欲试。
没有任何在钢丝上行走的人能够拒绝去征服这种危险和战栗,就像人骨子里总是潜藏着疯狂。常年的义警生涯拉高他们的刺激阈值,或许他们追求温馨与安宁,但同样无法否认的是,在这种高压生活下,他们同样渴望极度的危险,挑动他们的神经,刺激他们的阈值,给予他们愉悦。
黑发绿眼的青年将手指抵在唇边,随着一声尖锐的口哨,庞大的鲸鱼长鸣着从天幕垂接之处再次出现,划过长浪,狂风骤起,沉鸣在天地之间回荡,随着它的行进卷起狂风骇浪,呼啸般仿佛能够将整个天地遮盖的大浪卷起——
磅礴的海涛因为狂风起势,脚下的鲸鱼载着人一路直行,身边跟随着众多的鱼类,他们在卷起的大浪中感受细微的疼痛带来征服海洋的快感,在海浪肆意砸下的水珠中痛快的穿行,穿过坚实的水壁,和大浪比肩,重重沉入海水之中,在极度沉溺之中,从水底去看数米之上的苍穹与月光,再和身旁的人相互攀扯着手臂从海底裹挟着磅礴的水流跃出海面——
——迎接着冷风与热汗夹杂的畅快,和胸腔内极速跳动的心脏。
不必在意危险,不用再去烦恼,不用再去计划,不用再去担忧,不用担心影响,不用害怕失误,他们下意识将彼此交托,不去思考信任与背叛,危险与存活,只剩下眼前充斥着野性的驯服,原始的暴力——
疯狂,危险,锐利,快意。
……
激昂的长风变得柔和,增添无言的温馨与安宁,远处天光乍现。
【提姆】将【达米安】从水里拉上来,精疲力竭地躺倒,身上的衬衣湿透,他无声地平复着急促的呼吸和激烈的心跳。
“……我以为你不会喜欢这些。”
黑发绿眼的青年任由他躺在自己的腿上,另一条腿支起来,挡住呼啸的长风,滴滴答答的水珠顺着黑色发丝滑下,有些滑入衣服内里、贴在身上,有些滴落在【提姆】身上。
在【达米安】的印象里,他的这位养兄惯来是理智又冷静的,仿佛没有什么能够打破他的自控力。他总是会依靠自己聪明的大脑规避掉很多危险。
其实【达米安】见过【提姆】失控,但那些都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其中一次甚至是他的错。
他或许该道歉,但他总是开不了口,后面【提姆】也总会躲着他,于是它沉默地存在,而没有消失。随着年岁的增长,日益的教导,他隐约明白过去的一些行为并不对。
【提姆】总是冷静地处理这些。只有被彻底激怒的情况下才会反击,大部分时候他多是冷静而又理智的,在某些时候,甚至会主动帮忙。
【达米安】沉默地低头去看躺着的人。
他无意识想起‘达米安’放在书房的一些摆件,那些背面写了零零碎碎直白对话的文件,和卧室简洁风格格格不入的温暖的照片、毛茸茸的驼鹿,放在床头的相框,衣柜里混在一起的衣服,那枚被放置在抽屉里代表着一半权柄的扳指,
‘他们’是恋人,不,是伴侣。
是能够彻底性命相托,绝对忠诚,不顾生死的存在。
……
“你以为我喜欢什么?在办公室里坐着?相信我没有人会喜欢工作。”
闻言,【提姆】调侃一句。
黑发蓝眼的青年轻轻闭眼,片刻又微微睁开,“这很有意思。”
【达米安】没有再说什么,他将手里的东西收起来。
光滑的螺旋贝壳在手指中显得格外平凡,只是上面带着些许斑点,花纹很奇怪。
【提姆】意识到【达米安】没有将他们等待赫尔忒时他随手给他的东西扔掉。
“……我以为你已经扔掉了。”
“忘了扔。”
时间回溯一次。
“我以为你已经扔掉了。”
提出问题的人仿佛明白了什么,故意慢悠悠地问。
“TT。”
“……一直没扔。”
……
风声填充空白。
躺在鲸鱼背上的青年抬眼像是在看天空,又像是将眼前的一切倒映眼底。
眼珠转动间,黑发绿眼的人目光滑过他,仿佛放在天空之上。
“太阳升起来了。”
不知道是谁低声如此说道。
……一切都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