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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赌的就是这群蛀虫自己心虚（第1页）

“否则什么？”这队长突然求生欲上线，他隐约觉得这对男女不是普通人。要不是那个哈雷摩托确实招人，不然他也不会默认手下随意动手。

沈照冷笑，表明身份：“我是定县棉纺厂供销科的干事，今天的事我需要打电话给单位找领导。”

有事找单位其实并不只是这个时代的特色，就算是四十年以后都很常见。只是大部分时候是公权力向下施压，而沈照自报家门让单位出面的着实少见。

联防队长被气得真笑，一个小干事而已再怎么蹦达在他这里真上不了台面。不过这人既然敢打这个电话而且又是供销科，难道是身后有什么不能明说的背景。

思虑几秒，还是挥手让手下人退到旁边。

“这位同志，你既然是国营厂干事那自然是比一般人更懂道理。这乡下地方送养很常见，谁家养不起孩子总不能杀了埋了吧，送给养得起又没有孩子的人家也算是桩好事，你这样开口闭口就说别人是人贩子可不行。”

也幸亏他突然收敛，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派出所大门口走进来一个陌生男人。

只是他们待的审讯室离大门很远沈照并没有发觉，她发现这些起了贪念搞不好真会仗着人多对陈江海动手。就算事后能找补回来，可让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因为帮她而受这种无妄之灾实在是不能忍。现在她只想把火力吸引到自己身上，拖延时间看能不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队长同志你们也是国家执法人员对华国关于抱养的定义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吧？”她冷静地看着这群想要冲来吸血分肉的人渣，强迫自己回忆起上辈子的民法：“华国法律对送养有明确规定，需得经由监护人同意而且必须是在监护人无力抚养的前提下。我是丫丫的亲妈也就是所谓的法定监护人，请问在我不知情不同意的前提下算什么送养？”

其实沈照并不知道在八十年代有没有相关法律条文，但她敢确定的是这群酒囊饭袋根本就说不清楚到底有没有这条法。

她在赌，赌的就是这群蛀虫自己心虚。

果然联防队长听她言之凿凿，就算是自己对这条法律条文再没有印象也不敢出言反驳。他们身上披着的这身皮又是当着这么多的人面，那些到了嘴边的强辩怎么也说不出口。

眼见到嘴的肥肉要飞，那些联防队员怎么能服：“那也是你们家的家事，怎么能算拐卖。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像你这种恶婆娘在婆家指不定怎么作威作福。”

被陈江海紧急召唤的王安定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正好听到彼此这番说辞。他心中大奇，这个年轻女人怎么会知道国家正在修订关于送养条文的事？但现在并不是纠缠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连忙跑向陈大少把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没受伤吧？”

这位大少爷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公子，听说最近才从港府回来还以为会老老实实呆在省城，哪承想居然会不声不响地跑到这定县来了。来就来吧，只是这才来怎么就出乱摊子。

陈江海瞥了他一眼，表情淡漠的扫向联防队的人，“我今天算是在你这涨了见识，原来拐卖也能叫送养。”

联防队长见势不妙赶紧给自己辩白：“王局，我们这不是为了大家都好吗？你也知道的这些事咱们向来都是……”

王定安抬手打断这人的废话，大少爷有些事不懂他会私底下慢慢解释。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怎么打消他的怒气。基层的情况他也不是不知道，有些事不是他们不想管而是没法管。而且地方上要真闹出拐卖绑架的案子，他们县局脸上也无光。

钟老太原本还在旁边看热闹呢，她再没念过书也听得明白联防队是向着她们的。本来就是嘛，一个赔钱货有人肯要都得烧高香，这个姓沈的偏生不识好歹要在那里闹。这个臭、婆、娘就是欠教训，这种没上没下不知尊卑的小、贱、人吃点苦头就知道锅是铁铸的了。可后面进来的这人什么意思？怎么不许那队长接着说了？眼看情况有变她立刻急了：“唉，这位同志你是怎么回事，再怎么着也不能因为认识这小白脸就这么不讲道理吧？一个扔出去都没人捡的赔钱丫头，还真当什么宝贝疙瘩啊？”

陈江海轻哼，看向王安宇，“她说我是什么？”

王定安被他哼得头皮发麻，恨不得掐死这个不知死活的老货。

可钟老太哪里知道这些，她只觉得今天这事全怪这个小白脸，要不是他那死丫头早就被带到别处去找都找不回来了，到那时候姓沈敢不听话试试？她越想越来气，嘴上更是没了收敛：“你这个发瘟的小白脸，今天这么帮着那个姓沈是不是她姘头，苍天啊！怪不得这小娼妇这么能闹，原来是找着了下家……”

王定安被她骂得头都要炸了，再看这几个站在旁边看好戏的联防队员。我的天，一群蠢猪，真是救都不堪救！

“你们都是耳朵聋了吗？人贩子在这里污言秽语都没人管！”

只是这一方天地有方规矩，在乡下抱养孩子在三四十年以后都屡见不鲜，更何况是司法还不健全的八十年代。

听到要抓人，那个做中人的妇人大吵大闹。

她做这个行当几十年，省里不少人家的孩子都是她找来的。现在要把她当人贩子抓，还有天理没有？

联防队队长也急得冒汗，他们管着车站这片地界自然同这人打过不少交道，手里更没少过好处，不然她一个外乡人早被人吃得连渣都不剩。

现在真要把人抓进去，只怕要拔出萝卜带出泥：“王局，王局，这人可不好抓啊？这要是真抓了，咱这边可就真要乱套了！”

王安定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但也知道这队长说的是事实。基层有基层的法则，就算他是县里的局长也不能乱搞。

好在联防队长急中生智：“局长，你看这大家身上都带了伤要不先去旁边卫生所看看？什么事都不如身体重要嘛？就算是要抓人也得先把伤看好不是？”

这主意不错，正好他也有机会和陈大少通个气，至少要先搞清楚那个被拐的孩子妈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女人灰头土脸头发散乱，完全看不清长相。可再漂亮也是孩子的妈，这大少爷总不能有什么不好的癖好吧。

陈江海也担心沈照腿上的伤，当时趴在地上起都起不来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现在事情没解决叫她去县医院肯定不愿意，但去旁边卫生所上点药还是可以的。

可沈照不愿意，她不想听这些人和稀泥。

王安定也过来劝，知道当妈的肯定心疼孩子，一开口就是：“这娃娃脸上也要去看看不是？别到时候脸上落个疤就不漂亮了。”

姓钟的死老太婆真是下得去手，对着两岁多的孩子又是打又是掐。小家伙肉嘟嘟地小脸上全是指甲掐出的红印子，之前不觉得现在仔细看居然又红又肿。

沈照这才反应过来不禁心急，这孩子疼也不哭只知道窝在亲妈怀里一动不动。

车站旁边的卫生水平有限，但处理皮肉伤还算可以。小丫头脸上的伤看着吓人，其实没什么大问题。反而是沈照的脚有些麻烦，可这里X光机都没有。老大夫只能用手捏捏，断定只怕是肌肉扭伤。开了些跌打损伤的膏药，让她回去好好休息。

钟老太之前听说要抓人，又哭又骂。王安定怕她哭出一个好歹来，也叫人把她带上。联防队知道那小白脸来头不小，到手的鸭子眼注定要飞，眼珠子一转终于想出了一个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