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照忙着给冬瓜削皮,只含混道:“看情况吧,如果能在县里找到住处,那就早点回去,实在不行只能等国庆以后回厂里宿舍住?”
沈周氏急了:“你这是咋回事?休这么久?也不怕厂里不要你?”
沈照知道不说清楚她妈会急死,只能实话实说:“厂里批的流产假,国庆后再上班。”
沈周氏跳将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流产?怎么会流产?肯定是姓钟的老太婆不作好,王八犊子坏瘪孙不把儿媳当人看。”
这话不算冤枉钟老太,但也怪她自己完全没察觉。但听到阿妈骂钟家人,她自然不会拆穿,只提醒沈周氏:“丫丫正是学说话的时候,咱文明点。”
谁的女儿谁心疼,沈周氏急红了眼:“这死老太婆,老不死的,娶你的时候说得好听,进了门就不认了。”
沈照不解:“那你还不同意我离婚?”
“离什么婚?分家单过就是了。死老太婆。”
她不想嘲笑阿妈的老观念,总觉得婆婆才是夫妻关系中的绊脚石。也不想想丈夫也是有血有肉有思想有灵魂,他不作为就是在默认甚至是鼓励。这些道理也是她在做了婆婆以后才知道的,但没必要说给阿妈听。
钟国富要摔死女儿这件事踩到了她的底线,她绝不原谅。
至于阿妈只要她做好决定,不论绑也好架也罢带着往前走就是了,做妈的哪有拗得过女儿的。
见女儿不愿接话,知道她还没有放弃离婚的想法,沈周氏苦口婆心地劝:“阿照,我知道你舍不得丫丫,钟国富这事做得也确实过分。但是有件事他没说错,不生儿子真的不行。”
沈照往盆里倒石灰水,奇怪地问:“有什么不行?我看你现在过得就还好。”
“好什么?等死了呢?连个摔盆的都没有,要是没人烧香火做鬼都是饿死鬼。”
“所以阿爹要死要活过继沈高星就为了这?摔个盆而已,我又不是摔不开?至于香火纸钱,现在不都是我烧的?难不成阿爹给你托梦,我烧的不作数在下面没钱用了?”沈照也不是杠,就奇怪老辈人传承香火的想法。大部分人祭祀祖先最多就到太爷辈,所以说四代之后香火必断。为了这点虚无缥缈的追求就一定要生儿子真的值得吗?再说了,“有人摔盆我又不会活过来,活着的时候过好了,怎么都比纠结死了以后怎么样强。”
沈周氏被女儿的噎得半死,说又说不过打又打不得,只能转过头去生闷气。
丫丫现在还小,只知道妈妈和外婆在吵架,但又不懂在吵什么。心里干着急,跑过去拉外婆的手,一本正经的说到:“外婆别急,丫丫能烧火。”
小丫头原本是想拉架,却更像是在反驳沈周氏生女儿没人供奉香火的话。但这么小的人儿能懂什么?她也不好与小家伙置气看着笑容得意的沈照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干脆眼不见为净起身去烧饭。
看到阿妈落荒而逃,沈照一把捞起自己女儿,在她小脸蛋上“吧唧”一口。哎哟,都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小小年纪就知道帮妈妈拉偏架了。
谁说生女儿过不下去了?她不但要过下去还要比别人过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