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山之中的吟唱
“啊啦嘛哈嘀~唉~唉木塞啊”
撒拉逊风格的苍老吟唱声婉转悠扬的回荡在一望无际的光秃群山之中,伴着巴布琴那的悦耳弹奏弹声,弹琴的老者开始继续着凄凉婉转的吟唱。突然铃鼓和手鼓的节奏也加入了进来,音乐的曲风瞬间就从悠长悲亢转为了欢快活泼。
被夕阳照成金色的山峦间,一轮巨大的新月缓缓升起在蓝紫色的天空中,天际边绯红的晚霞就如同天空那紫色长袍的黄金衮边一样夺目。辽阔的荒原上除了悠扬的乐曲以外万籁寂静。仅有那金日的残阳与巨大的银月相伴在群青色的天穹之上。
在那层峦叠嶂的群山之中,突然一座撒拉逊风格的宫殿出现在了一座巨石构成的山岗之上,仅仅只有一条蜿蜒的小路通往其上。这宫殿外墙采用了本地的褐色岩石建造,高墙深院很有城堡的特征,而四周高耸的尖塔又有一些新月寺的建筑特点。
在这荒芜干旱的群山之中,那宫殿正中居然有一汪碧水。那映着群青色天空的碧水间,还倒映着高耸的尖塔和宫殿的圆。在这汪池水的的边上,铺着绣满金丝图案的猩红地毯。
地毯上一只小麦肤色的小脚正跟随着音乐的鼓点‘哗啦哗啦’的抖动着那脚踝上的金铃铛。黑色的纱裙,黑色的眼眸,金色的衮边,金色的环链。那亦如金黄一般的胴体包裹在黑色的薄纱之中,如同是游荡在墨汁中的金笔一般。薄纱在空中飘舞,女体在薄纱中摇曳,那装饰在腰间的黄金细链就像波浪中的水草一样波动。
音乐的鼓点逐渐强烈,火盆中的炭火‘噼剥’作响,橙红色的火星随着荡起的微风环绕着那团翩翩起舞的黑色薄纱。旋转的美人身上缀着镂空的香囊,散落的缕缕金粉就像是晶莹的魔法一般环绕着她。就好像是一条条黄金的水蛇一样,梦幻般的游弋在黑纱之中,亦如这青黑山峦间金色的流沙。
池水的另一边是一片白色的阳蓬和用绸缎秀枕堆成满的坐毯。一众衣着光鲜大腹便便的撒拉逊贵族们围成了一个半圆,他们每个都是撒拉逊各部落的酋长,或者是一方的富商巨贾。围绕着他们的全是衣着暴露穿金戴银的撒拉逊舞姬,而他们面前的金色托盘中则摆满了各种鲜美的水果。
在这群贵人中间,为的两位可不得了,他们都是巴斯顿的两位元老院成员。坐在右边的那位,是前财务大臣与外交大臣,巴国富本阿里大人。他后面的是一票富商巨贾。坐在左侧的另一位,则是威震四方的北方各部落的领本塔利卜大‘谢赫’。谢赫就是撒拉逊部落酋长的意思。
虽然这两位宾客的份量很重,但对于他们中间的那位来宾而言简直就不值一提了。只见这众人正中间斜躺的一位如同撒拉逊王子一般气宇不凡的青年人。他不仅高大英俊相貌堂堂,还长了一张与众不同的尼尔兰人脸孔。想必大家已经猜到了他的名字,他就是法兰王储龙德弗勒格!
虽然还是尼尔兰人的相貌,但弗勒格此时从表面上看已经非常撒拉逊化了,就连经常围在领口的金百合方巾也换成了撒拉逊的头巾。他不仅修了眉毛和腮须,还画了下眼线。整个形象好像换了个人似的,跟之前那个运筹帷幄英武潇洒的大国王子好像一点联系都没有了似的。
他身边同样环绕着两名绝色舞姬,但这两位却不是常见的撒拉逊或塞述血统的女孩。她们一个是金碧眼皮肤白皙的尼尔兰人血统,一个则是皮肤黝黑满头小辫的阿兹迪血统。虽然两个舞姬都穿了轻薄的舞姬纱裙,但总有种说不出的更加奇特的别样风情。
其中那个黑人舞姬,用修长的手指捻起一颗马奶葡萄衔在丰满的唇上,缓缓低头送到了弗勒格唇边。弗勒格大方的张嘴接下了葡萄,然后慢慢的咀嚼,那如琼浆一般的汁水立刻在口中爆开。
刚刚咽下蜜糖一般的葡萄,另一个白人舞姬又把一支白银水烟的烟嘴送到了他的嘴边。弗勒格倒是来者不拒,侧头浅浅吸了一口吐出了长长的烟圈。但他的眼睛始终都死死的盯着池水对面那个在黑纱中舞蹈的金色身影,丝毫都不把两侧谄媚的权贵们放在眼里。
终于,手鼓的节奏达到了高潮,布尔琴与牧笛的节奏配合着韵律一浪高过一浪,而铃鼓与胡琴伴奏也愈高亢。对面红毯之上那金色的胴体美妙的旋转,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突然舞者向上一个跳跃,身上的黄金细链与黑纱舞裙一起腾空而起!就如黑色大丽花与金色的花蕊一样在空中瞬间绽放开来!
舞者从空中落下直接跪在了地上,音乐也在这时戛然而止。虽然这只停顿了不到三秒钟,但仿佛是间隔了一个世纪随。随后巴布琴那凄凉婉转的弹奏声,配合着拉弦老者那“啊啦嘛哈”的吟唱结束收尾,黑色大丽花那黑纱的‘花瓣’也从空中缓缓落下。观众席上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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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那舞者才从猩红的地毯上起身鞠躬行礼。众人这才看清楚,那金链黑袍的舞者美艳绝伦,虽然脸上遮了黑色的面纱,但仅仅是露出的那双勾人的眸子就足够摄人心魄。那舞者款款踱步绕过水池来到了弗勒格身边,弗勒格则一直看着她来到身边,眼中充满了爱意和自豪。没错,她正是前任巴国大公的遗孀阿伊莎。
这时铃鼓为主旋律的音乐再次响起,这次是更换了背景音乐。代表着今晚的正餐即将开始。周围的穿着小褂的侍者跑到水池对面把舞毯卷起移开,立即就又有几个侍者把一个挂着整只烤羊的炉架抬了上来。上面的烤羊基本已经熟了,两个大厨端着各种酱料上来立刻开始忙活,一个正忙转动烤羊刷撒佐料,另一个则在一边给羊刷酱。
阿伊莎刚一坐下,弗勒格身边那一黑一白两个舞姬就立刻起身行礼离开了。弗勒格为阿伊莎送上了一杯早就在冰桶中准备好的酸果茶。阿伊莎优雅的接过来一饮而尽,弗勒格接着靠近阿伊莎,又在她耳畔耳语了几句,阿伊莎娇媚打了弗勒格一下的笑了起来。
接着阿伊莎又在弗勒格耳畔说了些什么,弗勒格摇着头也微笑了起来,同时抬手用手指夹了一下阿伊莎的鼻子,阿伊莎躲开然后朝弗勒格的指头咬了一下。俩人如胶似漆就好像是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妻一样。完全不顾身边的一众撒拉逊权贵和阿伊莎的父亲本阿里大人。
“呃殿下,您看这件‘蝉翼舞袍’真是稀世珍宝啊与小女的舞蹈配合真是相映生辉举世无双啊!哈哈哈哈”本阿里大人谄媚的赔笑道。
本阿里这表面上好像是在夸自己的女儿,其实是在恭维弗勒格。因为在撒拉逊人眼中女人是不能算人的,更像是会说话的财产甚至是玩物。现在的阿伊莎虽然还没有正式嫁给弗勒格,但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因此本阿里夸赞对方的‘财产’自然是对对方最大的恭维。弗勒格虽然不喜欢这种风俗,但还是抬眼看了本阿里大人一眼,微笑着点了一下头没有搭话。
“呃王储殿下,这次有请您作客喀山真是荣幸之至。只是没想到您人从天降!实在是让我等毫无准备啊。宴请不周请王子见谅!”塔利卜谢赫见本阿里说话了,也立刻在另一边忐忑的赔罪道。
这个塔利卜谢赫是巴斯顿北方撒拉逊沙弥木部落联盟的领,巴斯顿北方的撒拉逊部落相比南方的撒拉逊部落,虽然人数更少经济实力更弱一些。但因为是与塞述人库姆人等其他民族杂居,又远离南方的巴国政治中心,因此这里的撒拉逊可部落可要比南方的撒拉逊部落民风强悍许多。
也正是因为这种地缘优势,也导致了喀山南麓这一带的撒拉逊部落对巴国中央的离心力非常的强。早年巴国强盛之时尚能控制喀山最西段濒临矮人湾的‘大马瑟城’,还有喀山西端的曼西隆。但如今这两处都已经事实独立了,只是表面上与巴堡保持着臣属关系而已。若不是这里紧邻巴国石英砂产地‘哥特堡’,恐怕也早已脱离中央管辖了。
这里简单介绍一下巴斯顿国北方的大致情况。我们都知道巴斯顿国是大约三百年前的罗西克裔尼尔兰人军阀‘征服者巴斯顿’在最后一次‘大西征’后,在连接罗法大陆与蛮荒大陆的陆桥东岸建立的。控制着北至德弗兰-喀山山脉南麓,东到代赫沙漠边缘,南抵巴斯顿湾,西邻陆桥核心区和瑞比洼地的广大地区。
但巴国的基本盘一直都是新月河中下游的谷底以及巴斯顿湾沿岸的相对富庶的农耕地带,主要的支持者也都是这一地区的罗西克裔尼尔兰人。巴国实际对境内的撒拉逊人,尤其是城市之外的撒拉逊部落居民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统治。所以城市以外的撒拉逊部落领地几乎都是自治状态,特别是北方的这些部落与巴国中央都只是臣属关系。
巴国北方虽然大部分都是沙漠戈壁,但在沿着德弗兰-喀山山脉南麓有一条得益于高山融水的湿润地带。这里从最西端的大马瑟到最东端的曼西隆、厄莫拉是一片可以放牧的草场地带,这里生活着强悍的撒拉逊游牧民被统一称作沙弥木部落。
这一带湿润地带沿途的城镇中,只有哥特堡是被巴国的罗西克裔控制,这里盛产石英砂矿。其余大马瑟城、哈拉卜城、巴扎城、曼西隆城都是处于半独立状态。因此弗勒格认为如果能将这一带进行整合,那么巴斯顿的势力将大大提升。
巴斯顿公国虽然面积广袤,但实际控制的区域只有哥特堡和新月河下游沿海。其余地区都是撒拉逊地方势力控制。
所以弗勒格此次可并不算是突然到访,巡视北方是弗勒格早就准备要做的事情。在这几年的陆桥乱局中一直都是新月河下游的南方折腾,不论是‘陆桥之战’还是‘巴国内乱’其实都没有波及到北方。如今巴国政局已经尘埃落定,这一年来的改革又初见成效,所以弗勒格就将北方势力回归提上了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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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弗勒格是想循序渐进的接触北方诸部的,但几天前却突然接到了本阿里大人来的密信。密信本来是用猎鹰寄给阿伊莎的,但此时的阿伊莎已经和弗勒格是一对形影不离的爱侣了,于是阿伊莎就直接将密信给了弗勒格。信中的内容着实让弗勒格震惊。
因为信中的内容是:‘山中老人’希望可以请弗勒格王子来喀山与众撒拉逊部落酋长会盟!
弗勒格当然知道这个‘山中老人’的分量。七百年前的‘众神之战’人类三大帝国陨灭时,原本这片土地上由撒拉逊人建立的古代‘萨萨帝国’当其冲沦为了废墟。而古代萨萨帝国是一个政教合一的庞大帝国,末代哈里乘着天马登霄东去后整个‘新月教’就失去了统一的领导体系。
‘新月教’此后出现了诸多互不隶属的派系,甚至各大派系的‘伊玛目’(高级宗教领袖)都相互争斗。经过几百年的分裂与内耗,他们不但没能光复兽人军阀盘踞的故土,甚至后来被西征的尼尔兰人踩在了脚下。最终这些支派形成了不同的部落联盟,要么听命于圣教世界的巴斯顿公国,要么干脆遁入大漠当埋头的鸵鸟。
其中‘新月教’中最常见的分支有四大流派,其中最大的‘阿拉文派(真言派)’就占据了近八成的人口,‘伊斯塔派(续言派)’则占据了一成多的人口。后面的‘塔基派’和‘喀山派’信众则不到半成。当然前面两个大教派也有很多不同分支,也就是说新月教的组织架构主打一个‘一盘散沙’。
虽然‘塔基派’和‘喀山派’人数很少的派系,影响力却非常巨大,尤其是这个‘喀山派’。据说喀山派在新月教中是精英脑般的存在,而人数更多一些的‘塔基派’则是‘喀山派’的秘密打手。新月教各个教派之间的不同与纷争非常复杂,在圣教世界人们的眼中看来是无法准确区分的。
但弗勒格知道这个‘喀山派’在整个撒拉逊人中的影响力非常大,而且‘喀山派’的刺客非常厉害,上次在法兰公使馆朝他身上扔蛇的大概率就是他们。更重要的是阿伊莎和本阿里似乎也跟这个教派有着非常紧密的关系。所以二人很多高明的操作很可能还有‘幕后高人’的指点。
现在既然阿伊莎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女人,而且自己也想整合巴国各派力量,因此弗勒格倒也想亲自会会这位喀山派的最高领袖‘山中老人’。但一个圣教国家的王储接受一个极端刺客教派的邀约是十分危险的一件事情,就好像今天某大国的领袖接受了中东某个恐怖组织的私下会面一样不可思议。
但弗勒格居然当时就欣然接受了这个邀请,并且做出了一个更加惊人的决定:他准备单刀赴会!弗勒格说出这个决定后就连充当中间人的阿伊莎都十分的震惊,她真的没想到自己的男人居然有这么大的勇气和魄力。想到弗勒格准备单独赴会就连她也紧张了起来,毕竟‘喀山派’素来都以刺杀和阴谋着称。
阿伊莎越想越是危险,但碍于自己另一重的隐秘身份她又不能阻止这次会盟。所以她本来是想干脆把密信的字条给弗勒格,让他知难而退顺便向他表达自己的一片真心,可没想到弄巧成拙竟然把对方置于了险地。这真让她有点后悔了,还不如偷偷看了字条把冒险把事情遮掩过去,现在这局面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爱人了。
阿伊莎想了又想,她不相信已经纵横陆桥两年的弗勒格不知道‘喀山派’的情况。而且上次‘喀山派’的刺客还在法兰公使馆内朝他身上丢毒蛇,所以她明白弗勒格也一定知道‘喀山派’的手段。既然知道如此危险,那么为什么弗勒格还一定要以身犯险呢?难道那个新月教世界中‘大魔王’一般存在的‘山中老人’就那么能勾起他的兴趣?
看见弗勒格坐在黑色纱帘的巨型驼轿上中手里捻着那张只有名片大小的密信,依偎在他怀着的阿伊莎不禁陷入了沉思。只身赴会见‘山中老人’可不是开玩笑,因为‘喀山派’素来行事诡秘难以捉摸。不仅是陆桥地区的罗西克人害怕他们,其实连撒拉逊人对‘喀山派’、‘塔基派’这类极端主义的边缘教派也是闻风丧胆。
但阿伊莎仍不死心,她还是想要旁敲侧击的提醒弗勒格,这个决定太冒险了。虽然她也不敢忤逆‘喀山派’的意思,但相比之下她更不想失去她的爱人。趁着现在双方还不了解,自己对喀山也还有利用的价值。阿伊莎决定赌一把,看看能不能劝动弗勒格收回这‘单刀赴会’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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