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陛下,安神汤好了。”
&esp;&esp;郦黎接过药碗,却没有立刻喝,而是怔怔地看着碗中自己的倒影。
&esp;&esp;恍惚间,碗中的倒影渐渐扭曲。
&esp;&esp;方才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浮现在眼前,但这一次,那张倒在血泊里的陌生面孔,变成了霍琮双目紧闭的惨白脸庞。
&esp;&esp;郦黎神情恍惚,喉结滚动了一下。
&esp;&esp;“陛……陛下?”
&esp;&esp;安竹看着突然捧着碗默默流泪的郦黎,立马慌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您要保重龙体啊!”
&esp;&esp;郦黎愣了一下,飞快用袖子抹去眼泪。
&esp;&esp;“我……”他想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但想到那一幕,心中又传来一阵刺痛。
&esp;&esp;严弥今天当着他的面,砍了十三个人头。
&esp;&esp;大概率,都是京郊普普通通、老实本分生活的百姓。
&esp;&esp;为什么严弥在那种场面下,还能神态自若地笑出声来?
&esp;&esp;作为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普通人,郦黎完全无法理解。
&esp;&esp;但他更害怕的,是自己幻觉中的画面成真。
&esp;&esp;如果今天戴着枷锁,奄奄一息地跪在他面前的人是霍琮,如果严弥随意踢开的那个脑袋,长着和霍琮一模一样的脸……
&esp;&esp;郦黎再也无法忍受了,他猛地站起来:
&esp;&esp;“安竹。”
&esp;&esp;“奴婢在。”
&esp;&esp;“今日见了血光,叫太医去相国府上请个平安脉,回来把严弥的身体情况完完整整的告诉我,一个字都不许漏,听到没?”
&esp;&esp;安竹虽然不明白陛下明明如此痛恨严相国,为何还要关心对方的身体,但他一向对于郦黎的话无脑遵从,“奴婢记住了。”
&esp;&esp;待安竹走后,郦黎独自坐在宫中,定定地望着远方沉落的夕阳,直到眼睛发酸,才揉了揉泛红的眼眶,捻起一枚又一枚金针,插在自己脑袋上。
&esp;&esp;顶着一脑袋金针,郦黎恨恨地想:
&esp;&esp;自己堂堂医学生,平时以德服人,真要豁出去了,捅人十八刀都能判轻伤。
&esp;&esp;他就不信了,还治不了一个严弥!
&esp;&esp;
&esp;&esp;定远侯最近十分春风得意。
&esp;&esp;他本就深得严弥看重,执掌禁军,保卫皇城,这可不是一般的殊荣。
&esp;&esp;加之他最近又在“剿匪”上立了头功,罗登相当心安理得地在家“养伤”,甚至打算接下来一个月都不去上朝了。
&esp;&esp;但没想到,刚散朝不久,严弥就急匆匆来找他了,还让他尽快进宫一趟,面见陛下。
&esp;&esp;严弥如此急切,自然不是敬畏皇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