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去了外面,阳光正盛,便踱步至了杨柳的庇荫处。
二人相对而站,兰一臣竟不知如何说起,他思忖了片刻,才道,“这次叙州之行让我感受良多,特别是现了一桩冤案,事关温大人你的。”
温岭眉梢舒展,静静等待他的下文。
“传闻中贪赃枉法的温大人不过是为了保护一方百姓,甘愿做别人的靶子,甚至将自己的罪状主动上呈,让自己落入危险的境地,被世人所误解,即使身处囹圄,也不为自己辩驳一二,如今落入此艰难之地,温大人可曾后悔过?”
兰一臣看着这位风光无限的霁月公子变成这个样子,心里也为之叹息心疼。
温岭却浅浅一笑,笑容里夹杂着苦涩,俯拱礼,“能活着已经是极好的了,想起当时许多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哀鸿遍野,我只觉得愧对一方百姓,愧做他们的父母官,今日所受之苦,也是我的因果,我不怨任何人,只怨自己没能成为他们的依靠。”
兰一臣心中大恸,往后大退一步,弯腰呈九十度,双手作揖,真诚道,“温大人,是大家错怪你了,这一礼兰某拜你,莫要推辞,如今还不能还你清白,但等待时机成熟,我一定会让真相大白天下。”
温岭一向处变不惊的样子被他这么一遭弄得手足无措,脸上浮现红晕,想要摆手拒绝,却又觉得失礼,便硬生生的承受了他这一拜,“兰大人折煞下官了,以后还是莫要叫我大人了,我已经不是温大人了。”
兰一臣却不以为然,他没有回应他的请求,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去。
他们所处的位置离进奏院不远,故而刚才这一幕被进奏院里的一些小吏看到了,他们皆是目瞪口呆,当朝天子近臣竟然对一个罪臣行大礼,这简直是荒谬。
温岭回到二处继续工作,便有人打着八卦的好奇心凑近他,以前他们都离他远远的,但想到他背后不仅有监事撑腰,还巴结上了兰大人,他们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想着和他攀上交情。
这倒不是见风使舵,而是人脉社会的普遍规律,即使这个人以前做过许多令人不耻的事情,但他的后台硬,他就可以如鱼得水,一往万利,身边的恭维者只多不少,那些污点好像也不再重要了。
他们在温岭身边打转,像苍蝇一样,甚至殷勤的为他取来用完的纸张,好奇的询问,“今日兰大人怎么会找上门来,而且还出言维护你?”
温岭在官场不是一日两日的新人了,自然看出了他们的八卦之魂,也明白他们在考量要不要和他站队,他淡淡回应,“我与兰大人并无深交,他只不过看不惯官场里的以大欺小罢了。”
听闻此话,有人恍然大悟,深信不疑,有人却觉得他肯定隐瞒了什么,二人的关系不可能像温岭说的那样云淡风轻,但不管如何,他们都会收敛起对温岭的鄙夷不屑,即使心里看不起面上也不会显露分毫。
李继冷哼一声,却也不敢那么嚣张了,他要改变策略,明面上不好使,那就背地里暗戳戳的使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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