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比起美人,他更爱江山,更爱至高无上的权利。
董成耀犯任何错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独挑战他帝王权威的这种事,他不能忍受。
抄家,诛九族,曾经笼罩在大铮朝堂上的董家霸权一朝倾覆,最难受的不是必死无疑的董成耀,而是他的外甥薛廷风。
不顾还在禁足的惩罚,薛廷风连夜进宫,跪在乾清宫门口为舅舅求情,皇上却对他避而不见。
从出生到现在,这是他第一次被父皇拒之门外,一瞬间,薛廷风的血都冷了。
古往今来帝王的宠爱,都不过是随心所欲的事,而失宠的人,才是真的永远抬不起头来。
皇上不仅没见薛廷风,连董家为薛廷风苦心经营的庞大关系网
都连根拔起,连萝卜带泥通通清理了一番。
所有人都觉得,三皇子完了。
一时间,以往不温不火的太子府,如今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但尽管董家一脉被肃清,案子却还没结束——因为有一个人,他还没开口。
灵玺来到镇抚司的时候,就看见萧玦跪在诏狱门外,状态是她从未见过的憔悴,嘴唇干裂眼眶青黑,胡茬挂满了整个下巴,一看就跪了很久。
尽管如此,他背却依旧挺得笔直,眼神也坚毅地盯着诏狱狱门,像一尊威武不屈的雕塑。
小九看到灵玺,连忙焦急地跑过来,“小玺姑娘,你就劝劝傅大人吧,指挥使说要动刑,谁能拦得住,大人这么跪着也没用啊!”
“对陆听澜动刑?”灵玺挑眉。
小九连连点头,“陆佥事什么都不说,陆指挥使大怒,要上烙刑。”
灵玺就知道,除了陆家父子俩,也没有人能让她家傅大人如此伤神了。
她心中酸涩不已,却仍是摇头,“这件事我劝不了也不想劝,找个大夫来,晕了就把他抬回去。”
他们师徒三人之间的事,不是旁人该插手的,这是萧玦的选择,她尊重他。
可是,看着素来冷酷英武的傅大人跪在那里,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她心疼啊。
叹了口气,她道:“给我拿把椅子来吧。”
跪灵玺是不会跪的,陆臻又不是她师父,哪有让老祖宗跪他的道理?
她只是想陪着傅大人,悄声地支持他而
已。
秋末的天气,她坐着都冷得不行,更别说傅玦那么跪着了。
日头一点点落下,萧玦也越来越虚弱,剑眉微皱,嘴巴裂出了道道血痕。
天公不美,寒风裹狭着细细的雨丝飘落下来,落在他的头发上,衣服上,落在他不肯垂坠的睫毛上。
雨越下越大,将他浇了个透彻,衣服都滴滴答答地淌着水。
灵玺也被雨幕打得快睁不开眼,却又怕万一自己刚离开他就支撑不住,没人发现可怎么办?
就在她被冻得瑟瑟发抖之际,诏狱的门,终于开了。